山峰之魂
有道是“一方水土育一方人”,怪石嶙峋的六峰山,同样也养育了与别处不一样的树木。能够在这里生长的树木都是优胜劣汰的结果,它们不一定有伟岸的身躯,但一定有强大而坚韧的生命力;不一定有婀娜多姿的枝叶,但一定有顽强的根系。
盘桓石径,你也许会发现岩石壁上的树与别处的树没有两样,它们同样享受阳光雨露,同样枝繁叶茂一年四季鸟语花香,四时果实累累,飞禽走兽随处可见。但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满山郁郁葱葱的绿树翠竹,古藤新蔓竟是从岩石里钻出来的,而岩石却是那样的坚不可摧,也许石上只有那么一个铅笔芯大小的孔或一道发丝粗细的缝,这树就钻了出来,然后它的根就见缝插针,有缝隙就钻,没缝隙就裸露着,并迫不及待地把不能输送进岩石里的养分囤积在外,盆一样吸在岩石上。不是这里的树有裸癖,喜欢裸露,如果可以选择,我想没有一棵树愿意选择六峰山。但是它们不幸落户于此,却有幸成为山峰的一员,实在是大自然的佼佼者。
我常在岩石壁上看到一段不知来龙去脉的树根,像条要出洞的蛇,正伸着头往外看呢!如果你看到这样一段树根,那么肯定还有一段更长的在岩石里“暗度陈仓”,而树与根总不相呼应,仿佛树是无本之木,根只是岩石上的装饰品,只有顺着树根的走向才约略知道它的出处。
山上的树一般都很厚道,身上爬满了形形色色的枝叶和根须,那是别的树和藤借它的“米缸”来了,它们裹了一层又一层,缠缠绕绕,相互依存,互利互惠,显示着勃勃生机,令人分辨不出究竟是藤缠树还是树缠藤。
霸王花是六峰山上的花魁,我总以为她是昙花的姐妹,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迷人的风采?岩石是它们的家,她们祖祖辈辈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攀岩而上,连衰老的根还挺着老腰齐刷刷的自悬崖峭壁上披挂下来,远看好像一幅幅褐色的瀑布,几朵明艳艳的花朵立于悬崖之端的万绿丛中,向游人妩媚展笑。
榕树家族在六峰山上则独领风骚,它们总是把虬结而肥大的根系撒向岩石上或荡于空旷的林间。这些根系如一群群脱缰之马自由奔放,在岩缝玩耍,在石间嬉戏,更有甚者,它们穿崖越壁,钻进岩洞,帘一样垂挂洞中。它们是一群顽皮的孩子,拼命挣脱母亲的牵引,漫山遍野疯狂地玩耍,不顾母亲的千呼万唤,累了,在这里歇息;饿了,汲取洞中灵气,养精蓄锐,当生长的季节到来,它们便又焕发生机,为母亲输送营养。这里的树就这样活脱脱地把它们的生命史展示给人们,仿佛它们对人类没有什么秘密,不需要隐藏什么,也从来不掩饰过什么。于是我从它们坦然自若的生长状态中感觉得到它们生命的盛衰和赓续,感觉得到它们的过去与未来,甚至感觉得到根与叶的颤动。
啊!树根,六峰山之魂!